前言

印尼蘇哈托總統於今年元月廿七日因多種器官功能衰竭，終告死亡，享壽八十六歲。牠的逝世在印尼及國際間掀起了不同的回響:有的人懷念他對印尼國家建設的發展和現代化不可抹煞的貢獻;有的人仍難忘記他強勢專制的領導作風，不容反對抗爭，使無辜的政治反對者失蹤消失、坐牢，甚至喪生。有的人認為牠的功勞和貢獻超過牠的過失，有的人則持完全相反的見解。東南亞各國領袖紛紛讚揚蘇哈托對這一地區的穩定、和平及發展所作的貢獻，歐美媒體則諸多批評蘇哈托執政時期的專制，不民主以及貪污敗壞風氣，印尼弱勢社會階層如農民、貧民，小市民，勞動階級等，皆認為蘇哈托執政時期為他們創造了許多就業機會、政治穩定、經濟繁榮、社會安定、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過日子。但是，其他社會階層如知識份子、大學教授、大學生、媒體工作者、以及社會宗教團體，則認為蘇哈托掌權三十一年之久沒有樹立良好的民主政治制度，造成國家長期動盪不安，委實是他最大過失，蘇哈托縱容其親信大肆不法斂財，造成國家難以估計的財經損失，迄今仍令許多印尼百姓耿耿於懷。

因此我們要評估蘇哈托的功過，實是錯綜複雜，不易下結論。尤其我們身為印尼華裔僑民，更不知要如何檢驗他的貢獻和過失，一方面，蘇哈托的經濟發展策略，強調「在安定中求發展」，確實造就了穩定的環境，讓許多華裔僑民「發財」，成為中小企業或大財閥，生活水準提高。另一方面，蘇哈托採取的「排華」政策，卻使華裔僑民陷入痛苦悲慘的生活境地，迄今仍難忘懷。不過，俗語說「虎死留皮，人死留名」，對蘇哈托的功過，見仁見智，不一而足。總之，可以蓋棺論定了，也讓歷史作更深入、更客觀、更可靠的評析。

壹、論及蘇哈托的貢獻，主要可以包括下到列幾項:

(一)政治方面的放續 
一九六五年十月卅日印尼共產黨發動武裝叛亂(這次叛亂的完整真相，迄今仍引發爭議)，然而，蘇哈托帶領印尼三軍成功的平定動亂，使印尼免於被赤化，不可否認的是他一大政治功勞。其次，蘇哈托為了穩定政治，一方面給予軍方極大的權勢，另一方面，將政黨組織簡化合併，雖然這種作為不符合民主政治的原則，但確實是萬不得已。事實證明印尼政治要安定，經濟才能發展。此外，蘇哈托在政治上刻意發揚光大印尼建國五原理的思想教育，在學校、在公務機構、傳播媒體，以及軍中強制灌輸建國五原理的思想教育。其政治目的是為達到思想統一，民族團結，國家社會和諧，也為印尼人民在政治思想打了一針免役力，不受外國政治思想(尤其共產馬列主義)的影響，也使印尼民族主義思想成為國家團結安定的主力。除此之外，蘇哈托巧妙節制約束了印尼回教團體的力量，使印尼免於成為回教國度，並把政府與宗教脫鉤，這點是他主要政治功績之一。

(二)經濟方面的政績
  蘇哈托最大經濟功績是將印尼從以農業、自然資源為依賴的勞動力提升為資本密集的經濟，他透過立法引進外資、科技、管理人才使印尼經濟產生了基本的大變化，也使印尼邁向現代化。不過，蘇哈托也相當了解印尼農村經濟的重要，因此，在他執政時期，他從未忽視農民生活改善是國家安定的保證。因此，他逝世那天，印尼農村普遍瀰漫了悲傷的情緒，因為大多數農民一向視他為「慈祥的父親」。印尼邁向市場化、國際化的輕工業出口導向也是在蘇哈托時期開始旺盛。現代化金融銀行  體系、交通設施、資訊系統等，也是在他執政時 期建立了基礎。印尼的外匯存底在一九九七年發 生東南亞經濟風暴之前高達數百億美元，國庫充 裕，個人年均所得達一千美元，印尼國際信用良 好，一度被世界銀行(World Bank)和國際貨幣基金 會讚揚是第三世界發展中國家的「最佳楷模」。

(三)教育方面的貢獻 
在蘇哈托執政長達 三十一年期間，印尼教育的普級發展，尤其是大 專院校、技術學院、專科學等的發展更是有目共 睹。各式各樣的公私立學校和大學如雨後春筍般 在全國各地成立，為印尼培養了千千萬萬的知識 份子，提高了印尼人力的品質。這期間，印尼和 國際問的學術、教育交流合作迅速發展，一批一批的印尼年青學子相繼出國深造，接受西方優良 教育"，為印尼儲備了大量人才。在此期間，印尼 政府也更有財源增加教育開支。

(四)外交方面的貢獻
  蘇哈托在外交方面 的成就是無人能懷疑或否認的，他從上白初期就 急需要西方國家的經濟援助，使印尼經濟能從死 裡重生，但是他又能始終堅守印尼「獨立自主，不結盟」的外交政策原則。此外，誠如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及馬國前總理瑪哈迫在悼念蘇哈托逝世時所說的:蘇哈托是東協國家組織(ASEAN)最主要的推動者。換言之，沒有蘇哈托的支持和主導，東協國家組織可能還只停留在紙上談兵狀態。在主政時期，無論美國、中國、歐盟、蘇俄以及中東回教國家皆積極和蘇哈托建立友好關係。他曾經榮任不結盟國家主席、回教國家高峰會主席、以及在聯合國獲得高度的尊重。他基本上是反共約，但也不願親西方，晚年並和中國恢復全面正常外交關係，使印尼和中國兩國進一步在亞洲及國際舞台上扮演舉足輕重的再色。

貳、蘇哈托的過失

(一)政治方面的過失---
蘇哈托未能及時在印尼經濟、教育等方面已獲相當成果時容許讓各個政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走向民主大道，反而繼續鎮壓民主分子，打壓異己和人權運動，確實不明智。因為印尼經濟等各方面的改善和進步，形成「民智已開」，對政府的要求與日俱增，無法消聲。蘇哈托如果在一九九三年公開宣佈不再尋求連任，自願退休。我們相信他在印尼歷史上的地位和聲譽將是非同凡響，永遠被印尼人民高舉為「國家建設發展之父」(Bapak Pembangunan)。可惜，一念之差，反而使他身敗名裂，非常可惜。也許牠的失誤，引證了西方政治諺語:「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化」。

(二)經濟方面的過失 
蘇哈托過分縱容其子女、親戚、親信官員大肆無忌的以非法手段斂財致富，以「獨佔」的優勢讓子女們壟斷經濟各項主要建設，使得印尼的經濟被嚴重扭曲，不但國家財政受損，更引起企業界和百姓的普遍反感。

此外，蘇哈托為討好軍方，讓軍人直接涉足 政治社會事務，並讓軍人不必經過選舉在國會中 保留一百個席位給各派軍方代表。此種政治分贓，反民主的作法，使得印尼正常政治運作受到嚴重扭曲，其不良程度影響相當深遠。

容許軍方成立各種基金或擠進主導國營事業，使得軍方在印尼經濟上扮演了特權角色，貪腐歪風也吹進了整個印尼國軍，軍人變成了蘇哈托貪污政權的共犯結構了。

參、結語

任何一位國家領導人都必須在生前或死後受到人民的檢驗，或讓歷史作更客觀的評論。蘇哈托和其他亞洲政治人物，如毛澤東、劉少奇、蘇卡諾、胡志民、蔣介石、蔣經國、尼赫魯等，他們的功過見仁見智，因人而異。蘇哈托逝世之後，國家是否將他高舉為「民族英雄」(Pahlawan)已經在印尼引發爭論，有人認為他有資格被奉為「民族英雄」，有人則反對因為那樣做會污辱了為印尼獨立建國犧牲生命的真正民族英雄，他們除，名字之外，身上一無所有，不可與蘇哈托相提並論，蘇哈托長女Tutut在她父親斷氣不久向印尼人民祈求原諒他父親生前的一切錯誤。我們只能靜觀，印尼人民是否願意或能夠把蘇哈托一切有意無意的過失一筆勾消，讓歷史去評斷。